“火與沙”折射古文明的游走
作者:劉垚夢
玻璃,是由原料石英砂加上助熔劑和著色劑在一定溫度下燒制而成的非晶態(tài)硅酸鹽化合物,被譽為“火與沙”的藝術,其價值在古代堪比黃金。日前,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開年首個特展“異彩紛呈:古代東西文明交流中的玻璃藝術”,以時間為軸,通過玻璃物質材料,展現(xiàn)人類古代世界文明傳承與變遷。
從青銅時代始,東西方文明交流中就閃爍著玻璃的光輝。兩河流域的美索不達米亞地區(qū),即現(xiàn)今的伊拉克和敘利亞北部,是世界玻璃制造業(yè)孕育與初生的地方。這里的工匠們不僅熟練使用玻璃“截棒”工藝制作各種五彩斑斕的馬賽克玻璃器,他們同樣善于使用開放的模具制作種類繁多的玻璃瓷片和玻璃吊墜。展覽中,一條制作于公元前16世紀至公元前13世紀的美索不達米亞北部的玻璃項鏈,由深藍、淺藍和黃色等帶有紋路裝飾的馬賽克玻璃切片穿成,再輔以管珠、圓珠等多種形狀的串珠,散發(fā)出璀璨的藍色光芒。在美索不達米亞地區(qū)阿卡德人的文獻中曾記載“產自山中的天然青金石”以及“產自燒窯的人造青金石”,可見他們對青金石外表呈現(xiàn)的藍色的偏好。
古埃及同樣擁有久遠的玻璃制造歷史,而這與他們的陪葬習俗有著密切關聯(lián)。埃及炎熱干燥的氣候,也為玻璃的長久保存提供了便利。埃及年代可考的最早玻璃藝術品是一顆玻璃珠和一件護身符,均為墓葬中的陪葬品。展覽中一件埃及托勒密王朝(公元前3世紀至公元前1世紀)的玻璃人面飾件,五官刻畫準確,眼睛和眉毛均為單獨鑲嵌,造型寫實且具有浮雕的特征,向人們展示了一位埃及貴族男性的面容。這件人面飾件與頭發(fā)、手足、衣服、身體等其他構件組合鑲嵌使用,其質地模仿淺藍色的綠松石,體現(xiàn)出埃及玻璃工匠以玻璃仿造天然寶石并探索其裝飾潛能的制造特色。
公元前323年至公元前31年,埃及同其他地中海和西亞地區(qū)的國度一樣,處于希臘化時期。亞歷山大港生產的精美的玻璃藝術品,從側面反映出當?shù)厝藗兩畹母皇c文化品位。展覽中一塊托勒密王朝時期運用截棒切片工藝生產的馬賽克人面玻璃飾片,便驗證了這一點。在古希臘戲劇表演中,一個演員常常要飾演多個角色,因此要戴著不同的面具進行演出。這塊馬賽克人面玻璃飾片由兩片相同的馬賽克玻璃拼合而成,圖案是古希臘神話中的森林之神西勒努斯的形象,他也是古希臘戲劇的守護之神、酒神狄奧尼索斯的伴侶和導師。西勒努斯常以禿頂和厚嘴唇的老人形象出現(xiàn),這一形象來源于希臘化時期的亞歷山大地區(qū)流行的古希臘戲劇面具。此類戲劇面具人物的馬賽克飾片在古代的用途大抵等同于今日劇院的戲票。
在文藝復興之前的所有文明中,古羅馬使用了數(shù)量最多的玻璃制品。古羅馬人發(fā)明了玻璃的吹制工藝,這項技術堪稱自古埃及人發(fā)明“型芯成形”技術1500年來,玻璃制造業(yè)中最重要的突破性革命。由此,在羅馬帝國的大地上,大量的廉價玻璃器皿被生產出來。公元1世紀,工匠們除了運用模具制作玻璃品外,還嘗試在透明的玻璃中添加金飾,制成“帶狀夾金”玻璃器。此次展出的夾金玻璃瓶就是其中一件,藍色、綠色、褐色的透明玻璃中摻入金粉后燒熔,再通過模具吹制成型,其表面形成天然石材般的復雜紋樣,色彩線條如熔巖流淌般奇幻絢麗。
鼎盛繁榮的中國唐代擁有貫穿東西方貿易的絲綢之路,伴隨異域文化傳入,大量西方玻璃器皿也輸入中華大地。其時,佛教盛行,隨之形成了將玻璃作為禮佛用具,盛放舍利等圣物入藏佛塔地宮的特殊傳統(tǒng)。展覽中一對出土于西安市東郊的唐代長頸玻璃方瓶,出土時瓶內均裝有舍利子。由于表面存有厚厚的風化層,使其呈現(xiàn)出類似陶器的黃褐色。此類采用無模自由吹制成型的玻璃方瓶初見于公元1世紀至3世紀的羅馬帝國,這兩件玻璃方瓶正是唐代東西方文明交流互鑒的珍貴遺存。(劉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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