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沈騰也去“拯救人類”了
◎董銘
點映預售1億,首日票房3億,周末票房10億……按照如此火爆的勢頭,《獨行月球》不僅極有可能超過《西虹市首富》,成為最賣座的開心麻花喜劇,最終票房還有望突破40億,向打造了國產(chǎn)科幻里程碑的《流浪地球》看齊??苹闷軌蛟谑钇跈n大賣,并不算意外,最令人向往的“星辰大?!焙蜔嵫序v的英雄主義,總能一次次打動觀眾,而這次的“理工男”沈騰,更是給這種類型帶來了些許浪漫新意。
觀看《獨行月球》時,的確很容易讓人想到《流浪地球》,畢竟這兩部影片有著相似的科幻背景主題——亟待拯救的地球家園,避入地下的人類群體,以及奮不顧身的孤膽英雄。但沈騰不是吳京,他這些年在銀幕和綜藝中樹立的個人形象,與動不動就來“玩?!钡南矂★L格高度綁定,似乎很難“高大”起來,讓這樣的男主角去完成犧牲自我、拯救人類的偉大使命,就注定了其行為背后需要更令人信服的動機。
而開心麻花可以取巧的,則是充分利用“沈馬組合”,自《夏洛特煩惱》以來就建立起來的CP感,反復強調(diào)、渲染獨孤月對于馬藍星的癡情單戀,從頭到尾,無怨無悔,“你是真冷血,我是真喜歡”,這多少也能沖淡一些犧牲的悲壯感。
沈騰還有一份“必殺技”,總能在最需要渲染英雄主義的下一秒,瞬間切換到小人物的滑稽和玩世不恭中。對嚴肅主題的慣性消解,仿佛隨時會從他的嘴中吐出那句經(jīng)典的臺詞:“毀滅吧,趕緊的?!?/p>
但這次,獨孤月并沒有這么說,這也是《獨行月球》不同于沈騰以往作品之處??梢哉f,“月盾計劃”維修工這一身份,賦予了他一種硬科幻作品中常見的“科學樂觀主義精神”,胡子拉碴的沈騰也因為這種屬性的加載,從“宅男”變身“理工男”,猛然間“帥”了起來。
相比影片前半部分各種“憨豆式”的不靠譜表現(xiàn),當沈騰開始專注于科研工作,把阿波羅十八號登陸艙拆解得井井有條,與宇宙之錘重新組裝的過程,即便不懂工程技術的觀眾也看得肅然起敬,滿懷希望。這就是科技自帶的感染力量,讓人不禁想起《火星救援》里種土豆的馬特·達蒙,也難怪“手工耿”會走紅網(wǎng)絡(某兩個鏡頭和沈騰還真有點兒像)。
影片中另一個充分體現(xiàn)硬科幻魅力之處,就是獨孤月利用月球自轉速度和日照時間,讓月行車一路反向行駛,在黑暗降臨前打造奇跡的過程。有資深科幻迷考證,上世紀90年代《科幻世界》曾轉載過美國NASA專家杰弗里·蘭蒂斯創(chuàng)作的科幻小說《追趕太陽》,其中就有獨落月球的女主角,為了能讓太陽能電池持續(xù)充電,繞月狂奔一圈的傳奇行動。上海交大畢業(yè)生獨孤月,同樣也是在不為所有人看好的情況下,巧妙利用了這一科學原理求生,且還要兼顧一個更具風險的不確定因素——“金剛鼠”,為它差一點搭上性命,也虧得它最后時刻救了性命。
難怪影片的官方海報會把這只袋鼠放在C位,果然是全片中頗為重要的角色,不僅僅是搞笑擔當,也是對獨孤月身上復雜品性的補充。在預告片和影片前半部里,獨孤月與金剛鼠只是純粹的喜劇關系,搶藥瓶、美鼠計、掃機槍……這些笑料格調(diào)不高,甚至有些重復無聊,對編劇來說,更多是讓場面熱鬧起來,讓直播惡搞起來,以免只有沈騰一個人的獨角戲過于單調(diào)。
比起《長江七號》里賣萌的七仔、《瘋狂外星人》里荒誕的外星人,不會說話的袋鼠互動有限,最能挖掘的還是其“傻大個”的特性,從戲劇角度派上了“最后槍響”的用場。而正是在金剛鼠一同尋回阿波羅十八號的過程中,獨孤月的性格逐漸豐滿,既有“死也要在一起”的兄弟義氣,又有緊要關頭發(fā)明“袋鼠拉車”的急智,這也確實是許多“格子衫”理工男身上兼具的品質(zhì)。
沈騰和金剛鼠在月球上演著各種相愛相殺,甭管是惡搞亂斗,還是科學冒險,至少不冷場。相比之下,地球方面則有些遜色。馬麗飾演的指揮長馬藍星,顯得過于嚴肅拘謹;黃才論出演的主播“葫蘆絲兒”則又太過出戲;其他演員,像常遠、辣目洋子、李誠儒等人,則只能借助喝熱水、“下落特煩惱”、飛踢、摔輪椅這些零碎的搞笑技巧來調(diào)節(jié)節(jié)奏,為沉悶的地下基地增添些許趣味。
片中真正值得稱道的喜劇手法,還是利用月球和地球之間各種“溝通不暢”,通過單向認知的誤會和錯位,讓大銀幕前“全知全能”的觀眾笑在點子上。一邊是男追女的真情流露,月球上的獨孤月不知道地球上正在直播,所以才肆無忌怛地“秀恩愛”;另一邊則是女看男的默默歉意,地球上的馬藍星知道:獨孤月不知道自己被直播,不知道自己被拋棄,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使命……
而這種溝通上的矛盾積累到極點時,就是一直樂觀的獨孤月,因為難以接受“地球沒人了,回去也沒意義”的希望破滅,差一點徹底崩潰的“二重誤會”。而直到此時,作為背景板的人類幸存者們,才真正發(fā)揮了作用,“光照太空”雖然在理論實踐上不成立,但從戲劇角度上卻是相當成功的,也虧得是沈騰,在這樣一個情緒大起大落,讓人差點淚奔的高潮點上,依然能夠瞬間“喜劇化”,這個包袱還真讓人想不到。
由此可見,科幻“喜劇化”的另一個討巧之處,就是可以讓觀眾們對一些科學原理和細節(jié)更寬容些,這在同類作品中也是有先例的。譬如,世界電影史上第一部科幻電影,法國電影先驅(qū)梅里愛1902年打造的《月球旅行記》,就是用荒誕諷刺的視角,搭配頗有想象力的早期特效,給后人留下社會性的啟發(fā);而像《黑衣人》《火星人玩轉地球》《保羅》《銀河系漫游指南》等這些科幻喜劇中,對于外星人在地球,地球人在太空的遭遇也并不求嚴謹,更多的是對現(xiàn)實的借喻和調(diào)侃;就連被眾多科幻迷視為經(jīng)典的《回到未來》系列,也并沒有真正解釋好“祖父悖論”。
所以,像《獨行月球》中一些諸如直播視角是否存在、宇航服的堅韌程度、阿波羅飛行器如何升空并穿越小行星帶等等,都還來不及被苛求最合理的解釋,就在哈哈一笑中被一筆帶過了。當獨孤月最后飛向那個長得很像病毒的“π+”,在“宇宙這么大,我們還會遇見”的結語中化身星環(huán)時,這些喜劇與正劇的切換,惡搞與崇高的交織,就都化作了最浪漫的太空遺產(chǎn)。
版權聲明:凡注明“來源:中國西藏網(wǎng)”或“中國西藏網(wǎng)文”的所有作品,版權歸高原(北京)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任何媒體轉載、摘編、引用,須注明來源中國西藏網(wǎng)和署著作者名,否則將追究相關法律責任。